【縢秀星中心】星尘
*秀星中心本《Stardust》的文章部分，本子已经发售了那么就可以放出来了？
01
縢秀星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四周是一片冰冰冷的环境，他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发现居然还不至于僵硬，他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经被DOMINATOR的执行模式给分解成一堆粒子漂浮在空中，然后当他举起自己的手掌来仔细查看的时候，他确信了自己的肉身已死。
他透过他的手掌可以看到其他的事物，这是他在远远近近对比了好几次之后才得出的结论，随后他将手放下，有些无聊地环视着四周，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身体，哪怕是一点点残骸都没有，他x想到自己最后是被分解成了粒子，十分的遗憾。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灵体活动起来的方式和活着的时候很不一样，一开始他并不能适应这种变化，感觉上轻飘飘的，没有一点踏实的感觉。后来在翻了几个跟头之后他终于学会了如何掌控自己现在的这种身体，然后想着说自己都已经死去还要那些踏实的感觉如何。
他自嘲地笑笑，然后听见一旁有轻轻的笑声响起，这才想起在自己死去之前比自己更早迈入坟墓的还有另一个人。异国人崔求成眯起眼睛冲回过头来的縢秀星笑，脸上仍旧是那一副表情，看得縢秀星有点心里发毛，他转过头去不看与自己共处一室的人的脸，只盯着之前还未来得及细看的所谓的巫女系统的真实面目。说不震惊那都是胡扯，自己和身边这位站在社会对立方的人就是在这个庞大复杂的结构之前被那些大脑们给判定死亡的，而他终于知道了原来掌控着着整个国家的就是这些个东西。
说到底还是一个由人类的大脑所支配着的世界，不过自己对于这些事情也根本无所谓，毕竟自己在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享受过社会的美好。
“怎样？看过了这些东西之后，会不会改变当初不愿加入我们的想法呢？啊虽然说你我都已经被这些东西给处死，但是现在说说也无妨啊？”崔求成盘腿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下，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从下往上看着停滞在原地不动的前公安局刑事课的执行官。
縢秀星并没有回答对方的提问，他只是看着那个曾让他永远都没有重新走上社会的系统，他不是不想这个东西消失于这个世界之上，他就是一个变相的受害者，这一点他不能更加清楚，但是至少不是由他，也不会是由他所认识的那一群人来终结他，那不是他们所要去做的事情。
就算是知道了巫女系统的真相又如何，就算自己被这个系统给毁灭，但还有许许多多因为它而正常生活着的人们，比如常守朱，又比如街上走着的每一个普通的路人。
“不会，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赞同你们的做法。”然后他冲仍旧坐在地上的崔求成挑衅似的一笑，转身穿过那道在他临死之时看起来异常厚重的门离开了那个地方。
縢秀星走在这座城市整洁的街道上，建筑物在夜色之中被打上了灯光，此时显得十分高大，他看到有在接受色相检查的人们，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大不相同，这几年作为“猎犬”而获得的敏锐的“嗅觉”令他一眼便就看出哪些人的色相应是有些浑浊而有哪些人干净透彻，在这个时候他倒是有点明白了曾经在闲暇时间聊天的时候狡噛慎也所分享的一些东西，生前自己并没有时间去好好理解对方说的话，在死后却知晓了这些现在已经排不上用场的东西。
已经几乎没有乞讨者了，縢秀星这么想，也是他看到的社会的景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巫女系统还真是一个令人又爱又恨的事物。
他并不知道自己回到公安部的确切时间，只能通过外界的灯光亮度来大致地判断一下，时间在他身上已经是停滞不前的了，他也没有必要去纠结这些事情。他现在进公安部的门就十分方便了，他停在门那里，仔仔细细看着那样事物，是他差不多十六年来第一次认真地去看一扇门，他想了很多东西，他想自己短短的二十一年生命，他想那些与他一起共事过几年的同事，他想刚进来没多久的新人，他甚至想自己之前某一次与常守朱一起吃饭时未吃完的那最后一口饭。他叹息着保持着双手插在裤兜里的动作抬头去看天空，故作些颓废少年的感觉，随后他又弯下腰去笑，直起身板迈腿走进公安部的大楼。
他在走廊上走着，鞋底踩在地板上并没有发出敲击的声响，也是，他已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的人了。他看到有人迎面冲他走来，縢秀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耐心地等着对方与自己擦肩而过，在对方走近的那一瞬间他有种自己还活着的错觉因为他分明看到对方朝旁边让了一让，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身体穿过自己灵体，那个人就这么硬生生地从他的灵体中走过，虽然说縢秀星明显看到那人的身体因为异常的寒冷而抖缩了一下，但是对方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縢秀星又继续往前走去，然后看到了与自己还挺熟的同事从对面走来，他有些兴奋地冲他们挥了挥手，但是对方说着话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有些人也同最开始的那人一般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他垂下手臂停在原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时他又再次抬起自己的手看看，握成了一个拳头塞回到自己的裤兜中去，然后再摊开。
啊啊果然是不会有人发现我的吧，这样子我还在期待些什么呢？縢秀星用另一只仍垂在裤子旁边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一个人在空旷的走廊中大笑起来，直到眼睛酸疼，然后跌坐在地板上。
灵体是无法将眼泪流出来的。
“縢君？”有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在縢秀星的面前，他放下手有些迷惑地抬头去看，常守朱用同样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02
常守朱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走廊上碰到縢秀星，她是在回来之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縢秀星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到公安部，而狡噛慎也正躺在治疗室里昏迷不醒，在这个阶段谁都无法再分一点力气去寻找縢秀星的下落，而他们在这个时候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寻找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体了。
縢秀星对此没有什么想法，他看看常守朱，思衬着自己该如何开口，他们就这么沉默着僵持在走廊里，他没有想要站起身来的意思，对方也不确定是不是应该伸出手去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在过了有很长时间之后縢秀星最先坚持不下去，他站起身来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会存在的灰尘，向自己面前的常守朱伸出了手。
女孩子对此感到十分诧异，她轻轻的用自己的手去碰那双自己不能再熟悉的手，当她以为自己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她的手掌直接从縢秀星的手掌之中穿了过去，伴随着从指尖升腾起来的寒意，令她不敢再去想别的什么。
“小朱，所以你也看到了我这个样子，嗯？”縢秀星冲她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然后伸手去拨弄自己有些过长而遮了眼的发丝。
常守朱愣在原地发不出一点言语，她想不明白，其实是不能接受，眼前这个在平时最会活跃气愤的家伙怎么突然就死了。“滕君……”她欲言又止，思维和语言早就乱作了一团，她试图组织起自己的语言但是并不能成功。
“啊，而且，好像是被分解成了粒子呢。”縢秀星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语气好像是自己并不在乎这一点，可是这随随便便的态度令常守朱的心揪了起来，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得抓紧了自己制服的领口，有一个巨大的气球像是堵在了她的胸口，并不断在膨胀。她想通过刚刚那句话来揣测縢秀星现在的心情，但是他一点都不能知晓。
你为什么会不在乎，你怎么可以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在这个时间，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她自己细微的呼吸声。她很想抓起縢秀星的领子来问这些问题，但是她并不能，她连他的衣服都触碰不到。
为什么常守朱可以看见縢秀星的灵体而其他人不行，这一个问题在很久之后都是常守朱心中最为疑惑的地方。
縢秀星跟着常守朱回到了她的家，起因是他说自己不知道何时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在离开之前都没有地方可以去，那个女孩子思考了一下，最终领着他回了自己的公寓。縢秀星穿门而入，这一点令常守朱一开始并不是很适应，她有些疲累地看着自己的前同事在门之间穿来穿去，像是十分享受这过程一般，倒还是原来的那个縢秀星的性格。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好歹现在还能看见他，不至于在未知的恐惧之中等待到他已死的消息。
常守朱看着縢秀星的灵体，她看到那个青年的样貌甚至是动作都与生前无异，在有一点点时间里，她差点就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但是看着他微微发着点光并且呈透明的身体，她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縢秀星他是真真正正地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常守朱抽动了一下鼻尖然后慢腾腾地走进自己的公寓，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仿佛就像一场梦。
常守朱在洗完澡出来之后闻到了从厨房飘逸而出的香气，她疑惑地一边擦着自己还滴着水的头发一边走近自己许久未用的厨房，她看到縢秀星正拿着一把刀切着面包，炉子上煮着什么，锅中的水正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室内在此时一下子温暖起来。
她忽然想要落泪，但是泪水被她憋了回去，她拉开餐桌旁的一把椅子坐下来等着食物被端上桌。縢秀星不能碰到活的事物却可以碰这些无机物，这一点倒是十分奇特，常守朱转头去看厨房里正忙的某个灵体，这一个光景其实是十分诡异的，如果自己没有办法看到縢秀星，那么现在的情景就是一堆没有生命的物体在自己进行运作，不知道自己在把一切杂事交付给系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这样子看来倒是自己的生活有些古怪。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的时候縢秀星已经将意大利面放在了她的面前，还附带了几块精心处理过的面包。
只有一份吃食。
常守朱看看自己眼前裹着美味酱汁的面条，再抬起头来看看盘腿坐在餐桌上的縢秀星，她知道他并不能进食，微微叹息了一声之后拿起摆放在一旁的叉子叉起一些面条送进口中。
还是那一份味道，和自己以前受邀与縢秀星一起吃饭时的那种味道。她将叉子放下，一边的縢秀星不禁紧张起来。“是味道不好么？”他这么疑惑地问，他想自己的手艺不至于生疏吧，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常守朱摇摇头，她有些颤抖地重新拿起叉子，在停顿了几秒之后平稳下来，重新卷起面条。
他们之间没有再多的交流，縢秀星看着常守朱安安静静地吃完面条后再用面包将盘子里的酱汁给抹去，白色的瓷盘一点一点显现出原本的颜色，餐盘边上的蓝色花纹也变得干净起来。
“别说我已经死了。”縢秀星突兀地说了一句话，正吃着最后一块面包的常守朱愣了一会儿，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轻轻回了一句“我不会的”。她扫了扫自己沾到自己身上的面包屑，把盘子送回到厨房。
至少现在不会和宜野座前辈他们说起。
“晚安，滕君。”常守朱关了卧室里的灯，然后冲着空气轻轻说了一声晚安，在沉静了许久之后响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刚好将整个卧室的空间填满。
“晚安小朱。”
03
常守朱睁开眼睛的时候縢秀星正靠在沙发上闭目，灵体还需要睡眠么？这一点令常守朱感到了一些疑惑，在清醒了一会儿之后看到縢秀星紧闭的眼睛动了一下，像是将要醒来，这令监视官有些好奇起来，他到底在做一个什么样子的梦呢？在死亡变成灵体之后也是会做梦的么？她想要等縢秀星醒来之后问一问他，但又觉得这不太好，她轻轻地下床伸了一个懒腰，尽量不打扰到縢秀星，然后在赤着脚无声踩过縢秀星所盘踞着的沙发面前的时候被对方逮个正着。
“所以说小朱你为什么要这么蹑手蹑脚地走路啊？”縢秀星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尴尬的表情，短短的头发此刻是乱糟糟的，很显然她的睡相并不是很好，这一点倒是从很早之前就大致猜到了，有的时候会在公安部的走廊上撞到过因为怕迟到而匆匆奔来的常守朱，她一边叼着面包一边梳着乱蓬蓬的短发，很显然是早上起得太晚而导致让系统帮她打理打理的时间都空余不出。縢秀星伸出手去想要帮她把头发顺一顺通，手举到一半的时候停滞了下来，随即被生硬地放回原来的地方，他扭过头去不再看常守朱的方向，自顾自地去看已变成另一种他不太清楚的风格的天花板和房间里的布局。
常守朱微微低下头，神情变得有些沮丧起来，她曾幻想过的一觉醒来便能看到縢秀星回到原来样子被现实所击破，縢秀星还是这一副样子，已死的样子。她踱步出了自己的卧室，在洗漱的同时把早饭的事情吩咐给自己家里的系统，在她给自己的脸涂上洗面奶的时候闻到了从厨房处飘出的煎蛋的香味，平常都觉得十分吸引胃口的香气今天闻起来却是那么的普通。
她有些想念昨天晚上的那一顿宵夜。
等她吃完自己的那一份早饭从家门离开，縢秀星没有跨出过常守朱的房间一步，他有些昏昏沉沉地再度睡去，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的脑中还在想为什么作为一个灵体还可以继续享受这些权利。
他梦到了自己的童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在五岁的时候就被迫与父母分离，他从那时起就一直住在那种透明的房间里。他刚进入那个设施的时候曾惧怕过邻旁房间里的人，在他的眼中，那些人全都是他最初的一种噩梦的来源。他看着他们的那些怪诞的举动，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如此，直到他对此麻木。他从一开始的抗拒一点点变得冷漠起来，他就在这个地方成长起来，他看着有人被送进来，又有人在这里死去，人间的百态他都几乎看过，用一个孩童的眼去看，用一颗被迫成熟起来的心去看。
他知道自己是永远都没有办法重新回到社会，在他迈入青春期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在这里的每一个都几乎像是套上了枷锁，更严重一些，被提前判了死刑。
执行官的身份让他重新对回到社会有了一种幻想，这是他十几年来又一次为这件事情而雀跃起来。他看着玻璃外的那个监视官，他是来与自己进行沟通的，他几乎就要脱口答应下来，因为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会是多么与平常不同，那个监视官一定也能从他的神情上得到答案，但是他又稍稍有些犹豫，眨眨眼让自己平复下来，他有种直觉，当上执行官后也是无法再次回到社会了，这次好像是真的没有办法再脱离这个系统了，这点让他复又平静下来。他将手指插进自己的乱糟糟的头发中去，随便抓了两下冲那个执行官说要再考虑一下。对方显然是有些疑惑，刚刚所看见的那个兴奋到快要应下的年轻人到哪里去了呢？不过这样子的情感变化也一定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縢秀星看着对方快速地收拾起自己脸上的疑惑神情，在离开之前心平气和地说他下次还会再来。
縢秀星回到自己的那一小间隔间，他把自己摔进那并不柔软的床中，白得刺眼的被褥与床单被他压在身下，那些再次被扭曲了的纹路深深浅浅地延伸至了那张不大的单人床的尽头。縢秀星的两只手臂交叠着枕在自己的脑后，他把鞋子踢到一旁然后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他直愣愣地看着同样是令人感到厌恶的白色的天花板，这里的一切都是差不多的颜色，枯燥乏味得简直是要将人逼疯。刚进来这里的人肯定不适应，但是縢秀星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此时的他眼中就只是一汪平静的水。
他其实并没有感到绝望，这是在之后他第一次拿起DOMINATOR的时候自己对自己所说的话，十分地小声，小到甚至身边的监视官都听不见。他暗暗握紧了手上那把掌控着很多东西的机器，本应是冰冷的机身在此时却给了他很多的温暖。
好好地大干一场，然后回家吃顿好的，这是縢秀星最初最初的愿望。
他亲吻DOMINATOR的机身时所在想些什么呢？直到唇抵上那台机器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了机械的残酷，他意识到这不过就是一台机器，所有的思考均来自于巫女系统，近乎无情地下达着一个又一个最终审判。当上执行官后过了许久，他终于明白他们公安局里的人不过就是在执行着巫女系统的指令，每一条都需要听从系统所说的，不应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他掂了一掂自己手中的这样事物，算不上十分沉重的感觉，但是为什么就是这么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直到自己亲眼看着死神降临的时候他才有所醒悟，但是这一点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而那不过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脑中回放着许多东西，但他一个都抓不住，最后响起的是刚刚在一旁的崔求成被击中时的声响以及那未曾见的丧钟长鸣之声。
我到底是为何而选择去当了执行官？当他的灵体呆坐在常守朱房间里的沙发上的时候他想起了这个自己曾问过自己的问题。
04
常守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家，灯是亮着的，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她便有些着急起来，因为现在她并不知道縢秀星的灵体到底是出去了还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想到后者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睛，随后睁开，恢复到自己原来的那个模样。她已经接受了縢秀星已死的这个事实，这是他们再怎么样都无法逃避过去的事情，她并没有对宜野座伸元他们说起过这件事情，尽管听说了局长下达了追捕縢秀星的命令，她依然守口如瓶，每天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闻不顾这个。倒是有些放松了下来，因为目前就只有她一人知道真相，也是庆幸于縢秀星此时不会再被怎么样了，她明白如果他还活着，那么被搜捕到之后的他将会面临的事情不仅仅只是死罢了。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那里也已经没有了縢秀星存在过的气息，微凉的风吹起窗帘。她早上走之前并没有打开过那扇窗户，想必是他打开来的。常守朱坐在了沙发上，她把头靠在软和的椅背上，整个人像是凹陷在里面，她有感受到縢秀星的气息，尽管有些不太确定，但是感觉是对的，有一些冰冰凉凉的空气环绕在她的四周，像是他不曾离去过一般。
“小朱你在想些什么？”熟悉的声音在常守朱的身边响起，縢秀星的灵体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被惊吓住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来问他跑到哪里去了。
只是想试试看灵体是不是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进行隐藏，縢秀星轻描淡写地回答了女孩子带着些紧张的问话，他显得十分悠闲，丝毫没有自己已死的感受，还是如同或者一般，是鲜活的一个人，完好无损。
縢秀星像是在玩儿一般向常守朱展示着自己新习得的技能，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出现，弄得女孩子有些哭笑不得，最后他有些疲累地停止了这个把戏，走过来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他们沉默着这么坐了一会儿。常守朱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到底是因为今天的天气还是因为紧张呢？这一点她并不能说得明白。縢秀星转过头来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他问了常守朱一个问题，在有一阵子之前他就这么问过，但是语气并不是如同现在一般，那个时候要更加咄咄逼人一些，而现在，就只相识普通的对话。
“小朱你，到底是为什么而选择要做监视官的？”縢秀星看着常守朱的眼睛，那种从死者的眼睛中所折射出来的情感令常守朱的心头一阵悸动，仿佛生与死的距离就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眼神，没有其他更多的沟壑了。
她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了今天，她依旧无法回答出这个问题。
縢秀星把头转了回去，看着窗外的夜空，没有星光，只有人工塑造出来的城市灯光，明明是那么绚丽但却那么黯淡。
常守朱想起来，眼前这个人的名字里是含有一个“星”字的。
“我啊，一开始就真的只是想离开那里然后重新回到社会上哦。”縢秀星的声音慢吞吞地从沙发的另一头传了过来，声音并不是很大，平平淡淡的，却令常守朱有一种跨越了生死的感觉。尽管只是坐在相距很近的地方但是感觉就是距离太过于遥远，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对方的手臂，但是她却如同一天以前縢秀星所做的一样垂下了自己的手。
她没有办法去碰他，他和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了。
“那么后来呢？你有改变过你的想法么？”
縢秀星没有回答她，他只是看着窗外并不那么好看的夜空，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常守朱站起身来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厨房里还有一些做好的食物，是縢秀星特意留给晚归的常守朱的，他知道这段时间里她会非常非常的忙，而如今的他就只能尽这点绵薄之力。他记得自己在切面包的时候刀子划过了手指，但是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他看着刀刃戳进自己的手指，没有痛感，他把刀子拔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例如血液飞溅出来的景象。他看着有一团烟雾似的东西覆盖在刚刚被刀子切到的地方，用不了多久那块地方就完好如初，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摇摇头继续着手下的工作，细心地将面包外围的硬皮切去，只留下内里的白面软皮，煎了个鸡蛋放在了涂满奶油和花生酱的面包上，最后再放上一片用油微微煎过的方腿和新鲜的生菜。他把另一片面包盖在了生菜的上面，将简易的三明治放在盘中，贴心地做好保鲜工作，等待着常守朱将它送入口中。
常守朱咀嚼着可口的三明治，虽然说是有些简易但是味道却是出奇的好，应该说是縢秀星的手艺好，做什么都不会觉得难吃，蛋和方腿被煎得刚刚好，黄油与花生酱的配比也是正好符合她的口味。她三两下将三明治拆吃入腹，晚间的洗漱结束之后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縢秀星还是维持着那一个看着窗外的姿势，常守朱向他道了晚安便爬上了自己的床，她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听见縢秀星轻轻朝她说了晚安之后却再也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她把头从被子中伸出来一点，然后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她以为自己在这个环境下并不能看见縢秀星，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看见了另外的东西。
一片淡淡的金色光芒充斥在她的房间之中，出现了短短一天半的縢秀星的灵体正在这片光晕之中慢慢消失，先是从脚开始，一点一点往上。縢秀星倒是一脸十分坦然的样子，他早就知道灵体是不能在尘世间待太过长的时间的，他看了看自己还没有消失的手，然后转头冲在看着他的常守朱笑了一下，那个笑颜深深地被刻进了常守朱的脑中。
再见小朱。
常守朱将头埋进被子中默默地流泪，她最终是把这眼泪流了下来，然后在仿佛过了有很久之后她试探性地开口：“滕君？”然而这次没有人会用迷惑的表情看着她了，那个人是真的离开了。
常守朱在闭上眼睛迎来第二天之前看到了那一晚上的夜空被点缀上了亿万繁星，将整个世界衬托得美好。
-终-
